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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氣進入到秋冬轉換之際,氣溫一下熱一下冷,最常聽到一聲💥”碰”💥,磁磚因為熱脹冷縮不是翹起就是爆開,也就是俗稱的”彭共”。

昂睦在這邊提醒大家若發現磁磚有裂縫時,可先敲敲看磁磚表面,若只有一兩塊隆起破裂,進行修復即可,千萬不要這片地板或是牆壁爆光光才後悔莫及🤦‍♀️🤦

一般來說家中地磚隆有四大原因:
1、地磚縫隙尺寸處理不當,磚與磚之間的縫隙太小,就容易引發磁磚層的拱起現象。
2、裝潢的時候,師傅鋪貼磁磚若整平方式偷工減料,也會造成磁磚翹起現象。
3、另外就是在貼地板磁磚時,最初鋪設的水泥地面的品質較差,磁磚的水泥與原來的地面結合度不佳,地磚隆起的問題也是很常見。
4、當氣溫變化劇烈變化時,最容易導致磁磚爆裂,無論任何品牌或是材質的磁磚都會受到熱脹冷縮影響,遇到太大的溫差變化,爆裂的情況時有耳聞。

昂睦提醒各位,若磁磚爆裂面積沒有很大的話,要趕緊找施工團隊敲破切開,否則底下的空氣產生推擠效應,一些不夠牢固的磁磚就會一直被擠壓出來,到時磁磚就像跳舞一樣🤸‍♀🤸,一塊塊隆起,到時修補會非常不容易喔。

要怎麼處理磁磚彭共?

昂睦處理的方式通常有兩種,一種是打掉重鋪,另一種則是局部修復,說明如下:

(一)地板磁磚打掉重鋪

當家裡遇到大面積的磁磚爆裂、隆起,也就是整個地面結構已經被破壞,如果單單只要局部修復,全部重新鋪設雖然會比較花時間、費用高一些

但是打掉重鋪,才能確保每一個地方都可以獲得較好的施工水準,這是一個比較安全的作法。

如果選擇全部打掉重做,這麼浩大的工程建議昂睦多年來的經驗豐富,可視家庭需求與我們討論是要改用木紋地板或是一樣鋪設磁磚。

(二)局部修復磁磚

若發現家中磁磚只有輕微裂縫時,可先觀察地板表面,如果只有三到四塊隆起破裂,那麼趕緊進行局部修復即可,否則等到整片澎共,再請地板修繕來處理,那絕對非常劃不來。

昂睦所提供的磁磚修補技術有五大特點👍:

尤其灌注修補工法與傳統泥作工法最大不同在於灌注修補工法不需要敲除磁磚,另外除了方便針頭注射,必須切開磁磚的切割聲外,幾乎沒有噪音跟灰塵

通常只要一兩天時間就能完工,民眾不必搬家拆裝潢,施作費用也最經濟實惠

而且灌注工法最大特點就是不會有水泥,所以施工的時候,不會讓家裡灰塵滿天飛舞,不需要二次清潔

我們的施作案例

局部施工

地板重鋪

臺灣氣候溫差大,有時也有地震,磁磚膨脹爆裂問題時有耳聞,所以平時要觀察磁磚是否有隆起或輕微裂縫的現象,建議就要及早處理與補強

當您有遇到這樣的問題,歡迎加入我們的LINE或是臉書,拍照給昂睦專業施工團隊,讓我們搞定您家中磁磚爆裂的問題喔💪

連絡電話:03-667-0518

公司地址:300新竹市東區東大路二段8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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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磚使用的時間久了,經常會出現各種問題,那麼地磚爆裂拱起的原因是什麼呢? 新竹瓷磚凸起破裂修補推薦

一、地磚爆裂拱起的原因是什麼呢

1、自爆,地磚鋪設的時間久了也會出現自曝,因為室內溫度變化導致瓷磚受到牆體的壓力,時間久了就會自爆。 新竹牆壁磁磚隆起高低不平修復

2、熱脹冷縮,這種情況經常發生在夏季,不同材料的伸縮係數不一樣,牆體的主要材料為鋼筋混凝土,與它比起來瓷磚的伸縮性數要小很多,那麼當溫度變化時,瓷磚幾乎沒有變化,即溫度下降時牆體就會收縮,而瓷磚收縮的很慢,這就會使瓷磚被牆體擠爆。

3、粘合劑品質差,一般鋪貼瓷磚都會拿水泥砂漿為粘貼劑,將水泥與砂漿依照1比1的比例配比,假如配比不恰當,則無法達到需要的粘度,苗栗瓷磚凸起破裂翻新推薦此外砂子的含土量太高或品質不達標,也會導致粘貼不牢固,從而出現瓷磚空鼓、脫落的情況。

二、瓷磚鋪貼的注意點是什麼呢 苗栗瓷磚凸起爆裂高低不平修復

1、選購瓷磚時要確保外層包裝上面的各種標識齊全,像是型號、顏色、尺寸等等。

2、同一平面施工的瓷磚型號與尺寸必須統一,否則就會影響到整體的美觀。 桃園瓷磚施工高低不平修復

3、鋪貼瓷磚以前需確保牆面平整穩固,因此需對牆面做處理,像是找平、噴水、除雜等等。 桃園牆壁瓷磚裂開高低不平修復

4、鋪貼的時候必須做好各個步驟的檢查與複查,假如是大面積的施工領域,需將它分成幾個小湯圓來檢驗,正常是每50平米當做一個檢查單位。

新竹牆壁瓷磚裂開翻修費用小編總結:以上就是地磚爆裂拱起的原因,從上述文章我們可以看出,導致它爆裂拱起的原因主要有三個具體是哪一種?

只要依據自家的實際情況來判斷。我們在處理這種問題時,需依據它的緣由來選擇恰當的方法,這樣才能夠在達到修理目的的同時避免很多麻煩,希望能夠幫到大家。 新竹瓷磚爆裂工程

王統照:蘆溝曉月  “蒼涼自是長安日,嗚咽原非隴頭水。”  這是清代詩人詠蘆溝橋的佳句,也許,長安日與隴頭水六字有過分的古典氣息,讀去有點礙口?但,如果你們明了這六個字的來源,用聯想與想象的力量湊合起,提示起這地方的環境,風物,以及歷代的變化,你自然感到象這樣“古典”的應用確能增加蘆溝橋的偉大與美麗。  打開一本詳明的地圖,從現在的河北省、清代的京兆區域里你可找得那條歷史上著名的桑干河。在外古的戰史上,在多少吊古傷今的詩人的筆下,桑干河三字并不生疏。但,說到治水,隰水,[LEI]水這三個專名似乎就不是一般人所知了。還有,凡到過北平的人,誰不記得北平城外的永定河;──即不記得永定河,而外城的正南門,永定門,大概可說是“無人不曉”罷。我雖不來與大家談考證,講水經,因為要敘敘叔蘆溝橋,卻不能不談到橋下的水流。  治水,隰水,[LEI]水,以及俗名的永定河,其實都是那一道河流,──桑干。  還有,河名不甚生疏,而在普通地理書上不大注意的是另外一道大流,──渾河。渾河源出渾源,距離著名的恒山不遠,水色渾濁,所以又有小黃河之稱。在山西境內已經混入桑干河,經懷仁,大同,委彎曲折,至河北的懷來縣。向東南流入長城,在昌平縣境的大山中如黃龍似地轉入宛平縣境,二百多里,才到這條巨大雄壯的古橋下。  原非隴頭水,是不錯的,這橋下的湯湯流水,原是桑干與渾河的合流;也就是所謂治水,隰水,[LEI]水,永定與渾河,小黃河,黑水河(渾河的俗名)的合流。  橋工的建造既不在北宋時代,也不開始于蒙古人的占據北平。金人與南宋南北相爭時,于大定二十九年六月方將這河上的木橋換了,用石料造成。這是見之于金代的詔書,據說:“明昌二年三月橋成,敕命名廣利,并建東西廊以便旅客。”  馬哥孛羅來游中國,服官于元代的初年時,他已看見這雄偉的工程,曾在他的游記里贊美過。  經過元明兩代都有重修,但以正統九年的加工比較偉大,橋上的石欄,石獅,大約都是這一次重修的成績。清代對此橋的大工役也有數次,乾隆十七年與五十年兩次的動工,確為此橋增色不少。  “東西長六十六丈,南北寬二丈四尺,兩欄寬二尺四寸,石欄一百四十,橋孔十有一,第六孔適當河之中流。”  按清乾隆五十年重修的統計,對此橋的長短大小有此說明,使人(沒有到過的)可以想象它的雄壯。  從前以北平左近的縣分屬順天府,也就是所謂京兆區。經過名人題詠的,京兆區內有八種勝景:例如西山霧雪,居庸疊翠,玉泉垂虹等,都是很幽美的山川風物。蘆溝不過有一道大橋,卻居然也與西山居庸關一樣刊入八景之一,便是極富詩意的“蘆溝曉月”。本來,“楊柳岸曉風殘月”是最易引動從前旅人的感喟與欣賞的凌晨早發的光景;何況在遠來的巨流上有這一道雄偉壯麗的石橋;又是出入京都的孔道,多少官吏,士人,商賈,農,工,為了事業,為了生活,為了游覽,他們不能不到這名利所萃的京城,也不能不在夕陽返照,或東方未明時打從這古代的橋上經過。你想:在交通工具還沒有如今迅速便利的時候,車馬,擔簦,來往奔馳,再加上每個行人誰沒有憂、喜、欣、戚的真感橫在心頭,誰不為“生之活動”在精神上負一份重擔?盛景當前,把一片壯美的感覺移人滲化于自己的憂喜欣戚之中,無論他是有怎樣的觀照,由于時間與空間的變化錯綜,面對著這個具有崇高美的壓迫力的建筑物,行人如非白癡,自然以其鑒賞力的差別,與環境的相異,生發出種種的觸感。于是留在他們的心中,或留在借文字繪畫表達出的作品中,對于蘆溝橋三字真有很多的酬報。  不過,單以“曉月”形容蘆溝橋之美,據傳說是另有原因:每當舊歷的月盡頭(晦日),天快曉時,下弦的鉤月在別處還看不分明,如有人到此橋上,他偏先得清光。這俗傳的道理是否可靠,不能不令人疑惑。其實,蘆溝橋也不過高起一些,難道同一時間在西山山頂,或北平城內的白塔(北海山上)上,看那晦曉的月亮,會比蘆溝橋上不如?不過,話還是不這么拘板說為妙,用“曉月”陪襯蘆溝橋的實是一位善于想象而又身經的藝術家的妙語,本來不預備后人去作科學的測驗。你想:“一日之計在于晨”何況是行人的早發。朝氣清蒙,烘托出那鉤人思感的月亮,──上浮青天,下嵌白石的巨橋。京城的雉堞若隱若現,西山的云翳似近似遠,大野無邊,黃流激奔,……這樣光,這樣色彩,這樣地點與建筑,不管是料峭的春晨,凄冷的秋曉,景物雖然隨時有變,但若無雨雪的降臨,每月末五更頭的月亮,白石橋,大野,黃流,總可湊成一幅佳畫,渲染飄浮于行旅者的心靈深處,發生出多少樣反射的美感。  你說:偏以“曉月”陪襯這“碧草蘆溝”(清劉履芬的《鷗夢詞》中有長亭怨一闋,起語是:嘆銷春間關輪鐵,碧草蘆溝,短長程接。),不是最相稱的“妙境”么?  無論你是否身經(www.lz13.cn)其地,現在,你對于這名標歷史的勝跡,大約不止于“發思古之幽情”罷?其實,即以思古而論也盡夠你深思,詠嘆,有無窮的興感!何況血痕染過那些石獅的鬈鬣,白骨在橋上的輪跡里腐化,漠漠風沙,嗚咽河流,自然會造成一篇悲壯的史詩。就是萬古長存的“曉月”也必定對你慘笑,對你冷覷,不是昔日的溫柔,幽麗,只引動你的“清念”。  橋下的黃流,日夜嗚咽,泛挹著青空的灝氣,伴守著沉默的郊原,……他們都等待著有明光大來與洪濤沖蕩的一日──那一日的清曉。  (右文[指上文]為《少年讀物》作。文中有二三處引用傅增湘先生的考證,并志于此。)(選自《去來今》) 王統照作品_王統照散文集選 王統照:夜行 王統照:“血梯”分頁:12

楊絳:控訴大會  三反運動期間,我在清華任教。當時,有的大學舉辦了資產階級腐朽思想的圖書展覽,陳列出一批思想腐朽的書籍。不過參觀者只能隔著繩索圈定的范圍,遙遙望見幾個書題和幾個人名,無從體會書籍如何腐朽,我校舉行的控訴大會就不同了。全校師生員工大約三千人都參加,大禮堂里樓上樓下坐得滿滿的。講臺上有聲有色的控訴,句句部振動人心。  我也曾參與幾個“醞釀會”。那就是背著被控訴的教師,集體搜索可資控訴的材料,例如某教師怎么宣揚資產階級的生活方式,某教師怎么傳布資產階級的思想等等。  我當時教一門“危險課”。外文系的“危險課”原有三門:詩歌、戲劇、小說。后來這三門課改為選修,詩歌和戲劇班上的學生退選,這兩門課就取消了。我教的是大三的英國小說,因為仍有學生選修,我只好開課。我有個朋友思想很進步,曾對我說,你那老一套的可不行了,得我來教教你。我沒有虛心受教,只留心回避思想意識,著重藝術上的分析比較,一心只等學生退選。兩年過去了。到第三年,有些大學二年的學生也選修這門課,可是他們要求精讀一部小說,而大三的學生仍要求普遍的分析討論。我就想乘機打退堂鼓。但不知準想出一個兩全法:精讀一部小說,同時著重討論這部小說的技巧。當時選定精讀的小說是狄更斯的《大衛·考伯菲》。狄更斯受到馬克思的贊許,也受到進步評論家的推重,公認為進步小說家。他那部小說精讀太長,只能選出部分,其余供瀏覽,或由老師講述幾句,把故事聯上就行。  可是狄更斯的進步不免令人失望。比如主人公窮困時在工廠當擦皮鞋的小工,當然很進步,可是他公然說,他最痛苦的是日常與下等人為伍。把工人看作“下等人”,羞與為伍,我可怎么代作者裝出進步面貌呢?最簡便的辦法是跳過去!小說里少不了談情說愛的部分。我認為狄更斯喜劇性地描寫中下層社會中年男女談情,實在是妙極了,可是描寫男女主人公的戀愛,往往糟得很,我干脆把談戀愛的部分全部都跳過拉倒。跳,有時有絆腳石。一次,精讀的部分里帶上一句牽涉到戀愛的話。主人公的房東太太對他說:“你覺也不睡,飯也不吃,我知道你的問題。”學生問:“什么問題?”我得解答:房東大太點出他在戀愛。我說:寫戀愛用這種方式是陳腐的濫凋。十八世紀斐爾丁的小說里,主人公雖然戀愛,照常吃飯,照常睡覺。十九世紀的狄更斯卻還未能跳出中世紀騎士道的“戀愛準則”。我不愿在這個題目上多費工夫,只舉了幾條荒謬的例子,表示多么可笑。我這樣踢開了絆腳石。  醞釀控訴大會的時候,我正為改造思想做檢討。我的問題,學生認為比較簡單。我不屬“向上爬”的典型,也不屬“混飯吃”的典型,我只是滿足于當賢妻良母,沒有新中國人民的主人翁感。我的檢討,一次就通過了。開控訴大會就在通過我檢查的當天晚飯后。我帶著輕松愉快的心情,隨我的親戚同去聽控訴。我那位親戚是活動家,她不知哪里聽說我的檢討獲得好評,特來和我握手道賀,然后和我同去開會,坐在我旁邊。主席談了資產階級思想的毒害等等,然后開始控訴。  有個我從沒見過的女孩子上臺控訴。她不是我班上的學生,可是她咬牙切齒,頓足控訴的卻是我。她提著我的名字說:  “XXX先生上課不講工人,專談戀愛。”  “XXX大先生教導我們,戀愛應當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XXX先生教導我們,見了情人,應當臉發白,腿發軟。”  “XXX先生甚至于教導我們,結了婚的女人也應當談戀愛。”  她懷著無比憤恨,控訴我的毒害。我的親戚晚飯后坐在人叢里已開始打鼾,聽到對我的這番控訴,戛然一聲,停止打鼾,張大了眼睛。大禮堂里幾千雙眼睛都射著我。我只好效法三十年代的舊式新娘,鬧房時戴著藍眼鏡,裝作不聞不見,木然默坐。接下還有對別人的控訴,可是比了對我的就算不得什么了。控訴完畢,群眾擁擠著慢慢散去,一面鬧哄哄地議論。我站起身,發現我的親戚已不知去向。  誰這么巧妙地斷章取義、提綱上線的,確實為控訴大會立了大功。但我那天早上的檢討一字未及“談戀愛”,怎么就沒人質問,一致通過了呢?不過我得承認,這番控訴非常動聽,只是我給罵得簡直不堪了。  我走出大禮堂,恰似剛從地獄出來的魔鬼,渾身散發著硫磺臭,還帶著熊熊火焰;人人都避得遠遠的。暗昏中,我能看到自己周圍留著一圈空白,群眾在這圈空白之外紛紛議論,聲調里帶著憤怒。一位女同志(大約是家庭婦女)慨嘆說:“咳!還不如我們無才無能的呢!”好在她們不是當面批評,我只遠遠聽著。  忽然我們的系主任吳達元先生走近前來,悄悄問:“你真的說了那種話嗎?”  我說:“你想吧,我會嗎?”  他立即說:“我想你不會。”  我很感激他,可是我也謹慎地離他遠些,因為我知道自己多么“臭”。  我獨自一人回到家里。那個時期家里只有我和一個女傭,女傭早已睡熟。假如我是一個嬌嫩的女人,我還有什么臉見人呢?我只好關門上吊啊!季布壯士,受辱而不羞,因為“欲有所用其未足也”。我并沒有這等大志,我只是火氣旺盛,像個鼓鼓的皮球,沒法按下個凹處來承受這份侮辱,心上也感不到絲毫慚愧。我看了一會兒書就睡覺。明早起來,打扮得喜盈盈的,拿著個萊籃子到校內菜市上人最多的地方去招搖,看不敢理我的人怎樣逃避我。  有人見了我及早躲開,(www.lz13.cn)有人佯佯不睬,但也有人照常和我招呼,而且有兩三人還和我說話,有一人和我說笑了好一會兒。一星期后,我在大禮堂前稠人廣眾中看見一個老朋友,她老遠的躲開了我。可是另有個并不很熟的女同志卻和我有說有講地并肩走了好一段路。避我只在情理之中,我沒有怨尤。不避我的,我對他們至今感激。  不久《人民日報》上報道了我校對資產階級腐朽思想的控訴大會,還點了我的名為例:“XXX先生上課專談戀愛。”幸虧我不是名人,點了名也未必有多少人知道。我的安慰是從此可以不再教課。可是下一學期我這門選修課沒有取消,反增添了十多個學生。我剛經過轟轟烈烈的思想改造,誠心誠意地做了檢討,決不能再消極退縮。我也認識到大運動里的個人是何等渺小。我總不能惜這點委屈就摜紗帽呀!我難道和資產階級腐朽思想結下了不解之緣嗎?我只好自我譬解:知道我的人反正知道;不知道的,隨他們怎么想去吧。人生在世,冤屈總歸是難免的。  雖然是一番屈辱,卻是好一番錘煉,當時,我火氣退去,就活像一頭被車輪碾傷的小動物,血肉模糊的創口不是一下子就能愈合的。可是,往后我受批評甚至受斗爭,總深幸這場控訴大大增強了我的韌勁。  一九八八年九月   楊絳作品集_楊絳文集 楊絳經典語錄語句 楊絳:窗簾分頁:123

劉亮程:野地上的麥子  好幾年,我們沒收上野地上的麥了。有一年老鼠先下了手,村里人吆著車提著鐮刀趕到野地時,只看見一地端扎的沒頭的光麥桿,穗全不見了。有兩年麥子黃過了頭,大風把麥粒搖落在地,黃燦燦一層,我們下鐮時麥穗已輕得能飄起來。  麥子在大概的月份里黃熟,具體哪天黃熟沒人能說清楚,由于每年的氣候差異和播種時間的早幾天晚幾天。還由于人的記憶。好多年的這個月份混在一起,人過著過著,仿佛又回到曾經的一些年月里,經過的事情又原原本本出現在眼前。人覺得不對勁。又覺得沒什么不對勁。麥子要熟了,每年要熟一次。仿佛還是去年前年被人割倒的那些麥子,又從黑暗中爬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到這個月份里。  那時正值玉米長到一人高,棉花和黃豆也都沒膝,村子被高高矮矮的莊稼圍著,連路上都長出草和糧食。  一條路隔段時間沒人走,掉在路上的麥粒、苞谷豆、草籽……就會在一場雨后迅速發芽,生長起來。路上的土都很肥沃,牲口邊走邊撒的糞尿,一搖一晃的牛車上掉下的肥料和草,人身上抖下的垢甲,凡從路上拉來運去的東西,沒一樣不遺落一些在路上。春播一過路往往會空一陣子,有些路就是專門通向一塊地,這塊地里的活干完了,路也就沒人走了。等過上一兩個月,人再去這塊地里忙活,這才發現路上已長滿了作物,有麥子、玉米、黃豆,還有已經結上小瓜蛋子的西瓜秧,整個路像一條綠龍,彎彎曲曲伸到人要去的那地方。人在路頭愣望一陣,想他們麻袋上的那個小洞、車箱底的那個細縫,咋會漏掉這么多種子。人實在不忍心踏上去,只好沿路邊再走出一條新路。  麥子成熟的香味就在這個時候,順風飄來,先是村西邊的人聞到。麥子快要熟了。嗯,是麥子熟了。打鐮刀的王鐵匠錘停在半空,愣了一下,麥香飄過他的鐵爐的一瞬被烤熟了,像吃了口新麥鍋盔的感覺。編筐的張五突然停住正編的一根榆樹條,抬頭朝天上望。麥子已經熟了,快給村長說說去,該安排人割麥子了。  正往車上裝羊糞的韓三扔掉鐵叉快步朝村東邊走去,新麥的清香撥開濃濃的羊糞味鉆進他的鼻孔里。他剛邁出兩步,風已經翻過一家家房頂把麥香刮到村東頭,全村人都聞到麥香了。  這時候,村長就會派一個人騎馬去野地走一趟,看看麥子黃到了幾成,哪天下鐮合適,以便安排勞力。  有一年人們聞著麥香走向野地,全村150多個勞力,十幾輛大車,浩浩蕩蕩走了一整天,天黑透走到野地,連夜在地頭搭棚、支爐灶、挖地窩子。人馬疲困已極。第二天一早,人們醒來一看,麥子還青著,只黃了一點麥芒。  麥子成熟的氣息依舊彌漫在空氣里。是哪一塊麥地熟了。有人站在車上,有人爬上棚頂,朝四下里張望。肯定有一塊麥子已經熟透了。誰也不知道這塊麥地在哪里。仿佛是去年前年隨風飄遠的陣陣麥香,被另一場相反的風刮了回來,又親切又熟悉。  人們住下來等麥子黃熟。  也就幾天就能下鐮了。節氣已經到了,麥子不黃也說不過去。最多三五天吧,回去屁股坐不穩又得再來。  人們等到第五天,麥子還沒黃。  第三天的大太陽,本來已經把麥穗催黃了,可是天黑前下了一場雨,一夜過去,麥子又返青了,跟剛來時一模一樣。  第六天上午,磨利的鐮刀刃已開始生銹,帶來的糧食清油也吃掉八九成。人們拆掉窩棚,把米面鍋灶原搬到車上。那天天氣燥熱,天上沒一朵云,太陽照到每一片葉子上。150多人,十幾輛馬車,浩浩蕩蕩往回走。麥子在他們離去的背影里,迅速地黃透了。  村長馬缺也聞到了麥香,每當這個節氣村長馬缺都格外操心,一有點兒風就把鼻子伸長用心地吸幾口氣。  有一年,也是這個月份,大早晨,樹輕輕晃動,馬路上幾頭牛踩起的土,緩緩向東飄浮,牛也朝東邊走,踩起的土遠遠跑到它們前頭。村長馬缺站在路邊上,鼻子伸進風里,吸了兩下,又吸了兩下。  什么地方著火了。不像是炊煙的氣味。  村長馬缺趕緊爬上房,踮起腳尖朝西邊望。早晨的炊煙,像一片樹林一樣擋住視線。炊煙全朝東邊彎。村長馬缺第一次感到這個村子的炊煙這么稠密,要望過去都有點費力。  村長馬缺下了房,快步走到村西頭,站到一個糞堆上朝西邊望,鼻子一吸一吸地聞了好一陣。是一股很遠處的煙火味。它穿過天空和荒野時煙味變薄變舊了,還粘染了些野草、塵沙和云的氣息。好像還飄過村里種在西邊野灘上的麥地,粘帶了些麥粒灌漿時溢出的青郁香氣。  什么東西在遠處燒掉了。村長馬缺在心里嘀咕。  那以后村長馬缺時常在夢中看見一場大火,呼呼地燒著,四處都是火,濃煙滾滾。他辨不清那場火在什么地方。村長馬缺一直在擔心野地上的麥子,會在哪一天燒著。麥子熟透了會自己著。有時遠遠的一粒火,甚至一顆流星都能把七月的麥地點著。  村長馬缺沒有把這種擔心告訴別人,他一直一個人在心里害怕著一場沒燒著的大火。  野地上著過一次火,是在老早村長馬缺出生以前。村里王家(也許是劉家)一頭牛不想干活,跑到野地里。那頭牛左肩胛一塊皮磨爛了,好不容易咬牙熬到春耕完,牛本指望春閑時皮能長好。可是傷口化膿了,不住往外流膿水,成群的蒼蠅在傷口處叮咬,甚至作蛹。緊接著又是田管、中耕、拉肥料,牛肩胛疼得厲害,站著不走又要挨鞭子,牛實在熬不下去,便在一個夜晚掙脫韁繩跑了。人跟著牛蹄印追到野地,眼前一大片荒草灌木,浩浩莽莽,在里面轉了半天,差點把自己丟了。人爬到一棵樹上喊,嗷嗷地叫,牛死活不出來。  秋天,人又去了野地,在金黃一片的草木中發現牛的蹄印和糞,說明牛還在里面,找了大半天,野地太大草太深,根本看不見牛的影子。人跑到草灘另一頭,放了把火,想把牛燒出來。火著了三天三夜,煙灰順風刮到村里,房頂院子落了厚厚一層。  到底把牛燒出來沒有?由于時間久了,許多關于前輩人的故事大都是這樣剩下半截子。要再說下去就得瞎編。可是,生活中有意思的事一件接一件,真人真事都說不完,誰有閑工夫瞎編故事呢。直到現在,多少年過去了,越來越多的半截子故事扔在村里,沒人理識。我也懶得回想。光我自己的事情就夠我說大半輩子,我哪顧得上說別人呢。  那年派去探麥的人是劉榆木。這是個啥活都不干的人,整天披一件黑上衣蹲在破墻頭上,像個駝背的鳥似的,有時他面朝西雙手支著頭一看就是大半天,有時尻子對著南邊一蹲又是一下午。我們都不知道他在看啥。到底看見了啥。  一個人要是啥都不干,一天到晚盯著一個小地方看上一輩子,肯定能看出些名堂。但我們又不愿意相信劉榆木會看出啥名堂。  他是個懶人,不會比我們知道更多的事情。我們想。  早先劉榆木喜歡蹲在舊馬號圈墻上,那堵墻又高又厚實,蹲在上面哪都能看見。后來那堵墻倒了。聽人說是劉榆木家里人嫌他啥活不干整日蹲在墻上,氣憤地把那堵墻放倒了。后來劉榆木蹲到靠馬路的半堵破羊圈墻上。那堵墻矮一些,也單薄,卻一直不倒。  誰也使喚不動劉榆木。他家每年收多少糧,種幾畝地他從來不管不問。到吃飯的時候他就從墻上跳下來,拍一把屁股上的土,很準時地回到家里。聽人說他看著煙囪里冒出來煙就知道家里做什么飯,飯啥時候做熟。  誰家有急事找劉榆木幫忙,他總是一甩頭,丟一句"管我的球事",便再不理人家。  村長馬缺也沒想到要使喚劉榆木,他從糞堆上下來,想著派誰去野地看看,一扭頭看見蹲在墻頭上的劉榆木。  "劉榆木,給你派個活,到野地去看看麥子熟了沒有。""麥子熟不熟管我的球事。"劉榆木頭一甩,不理村長了。  村長馬缺瞪了劉榆木幾眼,正要走開,又突然回過頭。  "給你一匹馬,你就把馬當成這堵墻邊走邊看,也不耽誤你看事情,只要把麥子熟沒熟給我看回來就行了。"這一年村里又沒收上麥子。去晚了幾天,麥子黃焦在地里。  派去探麥的劉榆木根本沒去野地。他騎馬從村西邊出去,在村外繞了一圈,繞到村東頭,打馬朝沙灣鎮奔去了。  他去沙灣鎮其實也沒啥球事情。只是他覺得去野地看麥子更沒意思。有啥看的,掰指頭一算就知道麥子熟沒熟。節氣到了麥子肯定會熟。時候不到再看麥子還是青的。劉榆木許多年不問地里的事,他已經不知道地開始變得不守節氣和信譽。好像太陽繞著地轉暈了,該熟時不熟,不該熟早熟的事多了。只是這些事又管劉榆木的球事。  天快黑時,劉榆木原打馬繞到村西頭,一搖一晃走進村,給村長馬缺丟下一句"還早呢,再有十天才能熟。"便轉身回家去了,再不理識村長的追問。  其實劉榆木也沒走到沙灣鎮。沙灣鎮比野地更遠,去了再趕回來非得走到第二天早晨。他只是走到了自己蹲在墻頭上遠望時的目光盡頭,又朝前望了一陣子就調轉馬頭回來了。  這兩截子目光接起來,足足有60公里。這大概是村里最長遠的目光了。劉榆木想。  村長馬缺也沒完全信劉榆木的話,他總覺得這個整日蹲在墻頭上身子懸在半空里的人不太踏實。沒等到十天,也就過了七八天吧,村長馬缺便帶著人馬下野地了。結果還是晚來許多天,麥粒幾乎全落到地上,又準備發芽長下一茬麥子了。  事后人們埋怨村長馬缺,不該把探麥這么重要的事交給懶漢劉榆木。村長馬缺辯解說,我總不能讓鐵塊燒紅正要打一把鐮刀的王鐵匠扔下錘子去野地吧。也不能叫水淌在地里正澆苞谷的韓拐子收了水口子去探麥吧。更不能讓我村長馬缺丟下一村子的事親自跑去看麥子吧。況且,也不是件啥難事。又不用他的手,也不用他的腿和腦子。只用用他的眼睛,看一下麥子黃了沒有。劉榆木不是愛支著頭傻看嗎。看不正是他的特長嗎。  不管怎么說,那年野地上的活又白干了。劉榆木依舊蹲在那截墻頭上,像啥事沒發生。又一年,我們踏著泥濘春播時從他眼皮底下走過。秋天拉著苞谷回來時從他尻子后面過去。我們懶得理這個人。沒心思跟他搭腔說話。他也不理識我們。有些時候我們已經把他當成一個沒用的榆木疙瘩。  這樣過了幾年,又是幾年,一切都沒有變化。我們還是一樣春忙秋忙,夏天也閑不住。劉榆木也還是蹲在破墻頭上,像個更加駝背的鳥,只是頭發和胡子更蒼白蓬亂,衣服更臟舊。低頭看看我們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有時我想,僅僅因為劉榆木少干了些活,就把他看成跟我們不一樣的人,這樣做是不是合適。  原來我們都認為,一個人沒事干就會荒蕪掉。還是在好多年前,我們就說劉榆木這一輩子完了,荒掉了。說這些話時我們似乎看見荒草淹沒到了劉榆木的脖子跟。劉榆木沒黑沒明地在荒草中奔走,走完一年,下一年還是滿當當的荒草,下下一年的荒草仍舊淹沒到劉榆木的脖子跟。這個人最后就叫荒草吃掉了。我們說。  后來我們發現其實荒草根本沒不到劉榆木的脖子跟,連他的腳跟都沒不到。劉榆木蹲在墻頭上。倒是我們這些忙人沒明沒黑地在荒草中找尋糧食。我們以為不讓地荒掉,自己的一輩子就不會荒掉。現在看來,長在生命中的荒草,不是手中這把鋤頭能夠除掉的。在心中養育了多年的那些東西,和遍野的荒草一樣,它枯黃的時候,是不大在乎誰多長了幾片葉少結了幾顆果的。  心地才是最遠的荒地,很少有人一輩子種好它。  那以后野地種沒種我記不清了。大概撂荒了幾年。村里的事突然多起來,有些人長大了,有些人長老了,亂哄哄的,人再顧不上遠處。  又過了些年,有一戶人家搬到野地上。"他在村里住煩了。"我聽人這么說。卻想不起這戶人家煩的時候啥樣子,不煩時又是啥樣子。他們家住在最東頭,西北風一來,全村的土和草葉都刮到他家院子里。牛踩起的土,狗和人踩起的土,老鼠打洞刨出的土,全往他們一家人身上落。  人和牲口放的屁,一個都沒跑掉,全順風鉆進他們一家人鼻孔里。  他一生氣搬到了野地上。那地方是上風。  我都忘了那戶人家姓什么了,也沒想過我們踩起的土會全落到這一戶人家的院子。我們住在上風,刮風時從不知道把腳放輕些。這戶人家搬走后我似乎懂得了一些事情,現在,又忘得差不多了。時間一久,許多事情只剩下一個干骨架子。況且,又刮了許多場風,村里也沒一個人聞到住在野地上風處的那戶人家放的屁,也沒看見哪粒沙塵是他們家牲口故意踩起來彌我們的。  再后來又有幾戶人家搬到野地,在那地方湊成一個小村子,村名叫野戶地。  現在,我們生活的村子再沒有野地可種了。  沒有野地可種的那些年,麥子成熟的香味依舊在那時候,順風飄來,人們往往被迷惑,禁不住朝野地的方向望一陣。村長馬缺依舊會聞到一股濃濃的什么東西燒著了的煙火味。他依舊會站在村西頭的糞堆上眺望一陣。在他身后的破土墻上,劉榆木依舊像個駝背的鳥一樣蹲著。  村長馬缺如果站得稍遠些,站在西邊或北邊那道沙梁上朝村里望一眼,他就會看見夢中的那場大火,其實一直在村子里燃燒著。村長馬缺從沒有跑到遠處看一眼村子。  村里人也從不知道自己一直在燃燒。  這一村莊人的火焰,在夜晚竄出房頂幾丈高。他們的煙,一縷一縷,冒到村莊上頭,被風刮散,灰燼落入荒野和院子里。  他們熄滅了也不(www.lz13.cn)知道自己熄滅了。  我因為后來離開村子,在遠處看見這一村莊人的火焰。看見他們比熄滅還要寂靜的那一場燃燒。我像一根逃出火堆的干柴,幸運而孤單地站在遠處。一根柴禾看見一堆柴禾慢慢被燒掉,然后熄滅。它自己孤單地朽掉,被別處的沙土掩埋。就這些。   劉亮程作品_劉亮程散文 劉亮程:最大的事情 劉亮程:孤獨的聲音分頁: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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